“10年砸下600亿元 大唐发电煤化工项目巨亏调查”

本篇文章6729字，读完约17分钟

8月28日，国内现代煤化工领域“最先吃螃蟹的”大唐发电在中报中明确。 截至2009年上半年，企业煤化工业务非募集资金投入已近600亿元，但旗下三大煤化工项目还没有一个投入商运。 报告期内，大唐发电煤化工板块亏损13.67亿元，比去年同期扩大1.65倍，资产负债率达到84.69%。

一个多月前，大唐发电公告称，企业将引进国新企业重组旗下的所有煤化工及相关业务。 事实上，大唐发电作为煤化工之旅已经过去了近十年。 10年来，政策正面，巨额资金投入，大唐发电的煤化工业务一度备受推崇，但近两年来，煤化工板块一度成为资本市场热门的“盛宴”。 但是，过去十年的宏图，现在梦想破碎，行业和投资者一时不明。

中国证券报记者通过实地调查得知，从大唐发电煤化工项目启航的第一天起，技术、体制、管理等各层面问题如影随形，跌宕起伏，未来重组之路也荆棘丛生。 这也可能是目前国内煤化工领域现状的缩影。 提醒投资者应该重新审视煤化工这一“价值最低点”的成色。

9月9日，中国证券报记者致电大唐发电董秘办公室。 企业相关人士表示，企业将争取在今年年底前完成煤化工板块资产重组工作。 但是，对于“项目大亏是否会影响重组”的问题，此人不予置评。

“最先吃螃蟹的人”的不自然

8月，内蒙古赤峰市正值旅游旺季，草原马匹奔腾，给这座城市增添了许多火热的气氛。 但是，在距离赤峰市区300多公里的大唐国际(大唐发电)库什腾旗煤制天然气示范项目园区，却出现了一些经济衰退和降温。 午休后，三三两个员工进入各自的生产现场，看不到运煤特别排的热闹出入，只有高耸的电厂烟囱在外面冒着安静的白烟。 在工厂周边，当地政府当初为这个项目规划的大规模配套项目，至今仍是荒地，其中包括占地数十亩的商业大厦。

“根据当初的计划，这个示范项目整体的投产时间必须是年。 现在，热火应该为数百公里以外的北京输送着凯撒天然气的流动。 ”看到眼前的景象，中国科学院大连物化所的专家叹了一口气。 诚然，耗资数百亿元，为五大电力央企之一大唐发电带来无数光环的国内首个煤制天然气示范项目，如今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2009年8月，内蒙古大唐发电库什腾煤制天然气项目获得国家首个煤制天然气示范项目的道条开工建设，成为煤制燃气行业的“吃螃蟹第一人”，引起了整个能源界的关注。

业内专家表示，以煤制天然气为代表的现代煤化工，在“煤多油少气”的中国能源结构下，能源替代效果强于其他技术尚不成熟的清洁能源。 国家石油化工规划院副总工程师牛新祥对中国证券报记者说，中国天然气缺口到年将超过6000亿立方米。 特别是近两年的雾霾，“用煤气代替煤炭”更为紧迫，制造煤炭煤气的战术地位更为突出。

仅大唐发电内蒙古煤制天然气项目，天然气年生产能力40亿立方米，产气规模居世界首位，产后可替代北京全年约1/4的天然气诉求量，进入北京第二大气源。

其实，2006年大唐发电曾经在内蒙古锡林郭勒联合多伦建设了46万吨/年的煤制烯烃项目。 同时，内蒙古克旗项目后，在辽宁阜新建设了40亿立方米/年的煤制天然气项目。 由于这些项目的建设，大唐发电几乎拥有现代煤化工全序列业务，这也被视为国内煤化工领域的一个标杆。

大唐发电的煤化工业务，从一开始就被注入上市企业平台。 这些项目的大前景曾经受到资本市场的欢迎。 在二级市场上，以往电力板块蓝筹股股价一直处于低位，但投资者对煤炭燃气制造业务较为乐观，大唐发电的整体估值近两年来一直高于该领域其他大型企业。

据一位市场人士估算，煤炭价格为200元/吨时，大唐发电旗煤制天然气项目产品出厂价格为1.97元/立方米。 大唐发电和中石油的参考价为2.75元/立方米。 牛新祥的研究表明，煤炭价格在350元/吨以下时，煤制天然气入网价格在1.9元/立方米以上的煤制天然气项目可以受益。 因此，大唐发电煤气化项目如果持续稳定运行，利润前景将相当可观。 过去一两年，据大型证券公司相关研究报告，大唐发电煤制天然气项目全面投入商业运输后，每年将为上市公司增加10亿元以上的净利润。

但是，五年过去了，当市场期待这个“吃螃蟹的第一人”显露胜利果实的时候，等待已久的是今年7月初企业宣布“引进国新企业重组煤化工和相关产业的投资项目”。 这个发表强调了大唐发电在煤化工业务中越来越不自然的状况。

大唐发电旗天然气项目首批总体规划投资257亿元，但截至目前，仅一期工程总投资额就超过330亿元。 大唐国际能源化工有限公司一位中层人士表示，该项目未来在废水解决等环境保护方面的投资，至少必须增加10亿元，最终投资额规模可能远远超过计划。 另外，大唐发电多伦煤制烯烃项目截至年底实际投资也超过了计划，超过了60亿元。

据大唐发电年中报报道，截至今年上半年，企业煤化工项目非募集资金共计599.04亿元，其中仅今年前6个月就投入了30.33亿元。 这笔巨额非募集资金大多来自银行贷款。 据中国新闻报道，仅今年上半年，企业委托多伦煤化工项目贷款额就达到76.61亿元，用于建设和调整年产46万吨煤基烯烃项目，补充流动资金。 由于追加投资，煤化工板块债务上升到今年上半年的636.21亿元，资产负债率接近85%。

在这样巨额的投资下，大唐发电的煤化工业务取得了微薄的成果。 据年中报报道，三个标志性煤化工项目的推进情况是，伦敦煤化工项目累计生产聚丙烯6.82万吨。 克旗煤制天然气项目一期建成后仍在试产期间，截至今年6月，生产天然气2.16亿立方米的阜新煤制天然气项目已开工批准至今年上半年，土建工程和设备安装基本完成。 而且，由于各项商业运输进度延期，企业煤化工业务陷入亏损泥潭，企业煤化工板块全年上半年亏损13.67亿元，亏损额比去年同期扩大1.65倍。

“如果是普通的中小企业，面对巨额损失也要进行大量投资，早就成了累赘。 幸运的是，大唐发电作为中央企业的融资能力得到了保障，但显然是骑虎难下。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重组之外，可能别无选择。 ”牛新祥说。

战败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8月初在赤峰市举行的煤气化国际论坛上，大唐发电煤气化项目意外成为与会者热议的焦点。 不少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大唐发电煤化工特别是克旗煤气化项目陷入今天的困境，但除了一点领域共有的技术问题外，项目本身在规划设计和运行管理等方面存在的诸多问题是最重要的原因。

上述大唐国际能源化工企业中层人士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目前国内已经批准或等待批准的煤炭制天然气项目，在技术技术选择上是“摸石头过河”的，无论国内外，都没有多少成熟的运行经验。 大唐克旗项目选择的技术，还有美国大平原项目、国内义马集团和哈电集团的技术经验可供借鉴，技术路径选择相对成熟一些。 “据测算，只要目前国内煤炭燃气制造项目前期规划合理，各方面配套设施齐全，只要顺利运行，就能实现项目效益。 ”

但是，据中国证券报记者调查，大唐克旗煤气化项目自开工第一天就遇到各种问题，磕磕绊绊，有些问题在业内人士看来属于化工领域的“低级错误”。

年7月28日，大唐克旗项目在近三年来建设了所有技术，欲支援天然气供应不足越来越大的北京，但却遇到了“最后一公里”的管网没有燃气的不自然现象。 原本，与大唐项目建设同步，配套建设了全程359公里的克旗通往北京的燃气输送专线，但在管道铺设到北京远郊密云县后，被北京燃气输送管线行业划上“一亩三地”的中石油叫停。 根据国内油气管道现有的市场准入结构，所有进入客户终端的辅助管道必须用“两桶油”铺设。

处理管道“最后一公里”的问题，大唐发电花了近一年半的时间。 在此期间，旗号猎项目只能等待停产。 截止到年12月18日，正式纳入管网并向北京供气。

解决管网问题后，大唐克旗项目面临更加棘手的问题。 据上述大唐国际能源化工企业中层人士介绍，在年12月正式向北京供气前的试运行阶段，克旗一期项目各项指标均良好，运行负荷率达到95%以上。 但是，在正式供气阶段，项目管理人员故意将原设计中采用的6号煤种改为质量较差的5号煤种。 这样一来，作为项目主装置的气化炉因煤种更换不良而引起“消化不良”，气化炉内壁严重腐蚀。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材料泄漏的安全事故。 更直接的结果是，由于设备腐蚀导致运行不畅，克旗项目自去年12月以来累计陷入40多辆频繁停车。

“如果异常停产对示范项目来说可以定性为‘快速发展中的问题’，那么对投资数百亿元投入的公司来说，可能意味着固定资产的严重折旧。 在通过银行贷款维持巨大投资规模的项目中，每月银行贷款的利息达到亿元，频繁停车可以说是谁都无法承受的沉重。 ”大连物理化所的专家表示，要查明其原因，也许应该归结为项目运营方的管理构想。 他认为，只要前期项目设计成熟细致，运行管理科学规范，至少不会出现忽视原料适应性问题暂时更换煤种的低级错误，前期供气网未疏通的问题也不会拖到天然气生产的那一刻。

事实上，在大唐发电之前，近两年来，包括华能、华电、中海油等在内的多家央企宣布退出煤化工业务。 它们都有共同的特点，都不是煤炭或化工领域的公司，这些也成为许多行业人士诟病的地方。 上述大连证券化所的专家对中国证券报记者说，电力公司做电是一流的，但做煤化工并不一定。 因为两个领域本身很明确，项目管理的想法也必然有很大的差异。 从这些来看，大唐发电煤化工项目目前的败北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对于受挫后的大唐煤化工项目，大唐国际能源化工企业总经理张明于7月初写下了作为项目管理者的反思。 他另一方面指出，与项目的生产、生活设施的优先度无关，眉头一抓，主机装置还未投产，办公楼、住宅等已经按高标准建设。 非生产性投资太多，本末倒置，公司开始生产后很难盈利。 另一方面，参加项目需要周密设计，同时展开，有序推进主体装置、安全工程、环境保护设施，甚至阀门、管网。 “否则，就像木桶一样，任何一块木板都缺了，水也会放不满。 无论缺少哪个环节，项目最后都打不开，停工带来的损失更大。 ”

牛新祥的研究表明，大唐克旗项目如果当初进行科学完整的设计，整个项目的投资可以控制在256亿元。 现实情况是，光一期工程投资就达到330亿元。 对此，张明也表示:“在一家公司，参与项目只想着花钱，但忽视了结果。 结果，必然会调整投资概算，一旦投资价格高于此值，最终开始生产，就会出现赤字。”

未来的重组充满了不确定性

截至2009年上半年，大唐发电煤化工业务板块总资产达到751.25亿元，负债总额636.21亿元，占企业总负债的4成多。 根据大唐发电7月初与国家新签订的煤化工重组框架协议，双方设立管理委员会，对该板块业务进行审核和资产判断。 大唐发电干部近日表示，企业煤化工业务重组有望在今年内完成。

但是，许多业内人士指出，大唐发电煤化工事业摊牌过大，投资略有盲目化，其中可能潜藏着大量“糊弄”，重组数百亿元的资产和债务可能并不容易。

国家审计署今年6月公布的鉴定报告显示，截至年底，大唐多伦煤化工项目实际投资额超过估算61.79亿元，项目延期投产后也未达到预期指标。 鉴定表明，该项目火炬因设计缺陷不能满足生产要求，存在安全隐患。 如果只重新设计建设这样的细节，投资额将增加近2000万元。 尽管如此，多伦多煤制烯烃项目至今仍继续接受大唐发电的“输血”。 除了上述超过70亿元的3年委托贷款外，正好在过去的一年8月28日，大唐发电董事会又通过一项决议，拟通过大唐集团财务企业向多伦项目提供40亿元以下的委托贷款。

在连续的投资让债务像滚雪球一样增大的背景下，存在着由于设备的放置而导致的投资浪费。 上述审计署报告称，多伦煤化工项目采购的2735.22万元催化剂一直未使用，超过保质期两年的内蒙古大唐国际锡林郭勒联合煤化工项目筹备处为项目采购的1.7亿元催化剂闲置3年多，资金

相似的情况可能不止这些。 在大唐克旗项目现场，我们看到整个项目各环节配套主辅装置齐全，但据上述大连物理化所人员介绍，整个示范园区约有1/3的装置处于闲置状态，其中不包括建成3年多后仍未启用的配套生活设施。

一位高级化工领域的证券公司研究员向中国证券新闻记者分析说，这些情况意味着在重组过程中，资产判断方面，特别是闲置资产判断方面，会费可能会下跌不少。 “对于持续赤字的资产，即使将来转让成立，交易价格也有可能低于帐面价值。 这可能是大唐发电必须面对的现实，”研究员说。

对大唐发电来说，通过道路重组甩开煤化工的“重担”，肯定会导致上市公司的业绩下降。 企业方面表示，这将有助于企业更有效地将资金、管理、技术、资源集中于企业的主营业务，巩固企业发电板块的特点。

上述券商研究员表示，大唐发电上半年电力业务收益比去年同期增长近40%，如果剥离煤化工聚焦主业的战术调整成功，在煤炭价格下跌的带动下，企业作为国内电企中为数不多的多电力业务龙头，业绩持续改善。

但在许多行业专家看来，大唐煤化工业务重组完成的标志，不仅是完成重组交易，更重要的是成为当前国内煤化工快速发展标杆的几个项目再次恢复活力。 牛新祥对中国证券新闻记者说，大唐煤化工项目的命运，关系到国内煤化工领域的未来。 他认为，在找到新的“东家”完成重组交易后，最紧迫的任务是彻底改造“偏向”的技术技术，增加对废水、废渣等污染治理的投资，这又将是一项耗资巨大、充满不确定性的工程。

中国证券报记者最近获悉，除国新企业外，近年来在煤化工业务中顺利推进的神华集团也开始介入大唐发电煤化工业务的重组。 一位业内人士表示，日前，神华集团组织了一个团队，对大唐发电的煤化工项目进行尽职调查。 据该人士介绍，神华管理层大多具有化工专业背景，积累了一点取得成效的煤化工项目管理经验。 “如果神华能够接管大唐煤化工项目，这些项目在未来的推进中可能会少走弯路。 ”

煤炭化工行业投入谨慎

现代煤化工近两年来成为“资本宠儿”。 wind数据统计的现代煤化工概念指数全年达到53.50%，远远好于同期的大盘表现。 但是，以大唐发电为代表的央企“吃螃蟹者”至今陷入的困境，似乎警告了这位“资本宠儿”的成长现状和市场评价之间的巨大落差。

事实上，在现代煤化工商业化探索中，国外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20世纪70年代建设运行的美国大平原煤制天然气工程。 长期研究煤炭化工领域的美国杜克大学教授杨启仁近日发表的《从财务角度分解美国大平原煤制天然气的经验和教训》一文称，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美国政府对大平原项目运营方大平原气化联营企业( gapa )最终金额为15.4。 这个项目的总建设价约为20亿3000万美元，美国政府提供贷款担保的投入达到了7成多。 并且，gapa与美国四大天然气管道企业签订了25年的优惠购买燃气合同，管道企业同意以高于市价的优惠价格购买煤制天然气。 但是，前期的可行性研究使项目举步维艰，在投入后的头十年中损失了13亿美元。 不堪重负的gpga于1985年8月宣布破产。 1986年6月，美国能源部以10亿美元的账面价格取得大平原煤炭煤气制造项目的所有权，1988年10月转让给美国北新电力合作集团经营。 运营了约20年后，北新电力终于在2007年完全收回了投资。

杨启仁警告说，中国目前的煤炭燃气商业化已经开始走上美国大平原项目的老路。 他认为，无论是目前中国煤制天然气，乃至整个煤化工领域所处的技术和政策现状，还是目前示范项目的运行情况，都与以往美国大平原煤制燃气项目的经验非常相似。 在此基础上，他提出，目前我国正在推进煤化工的快速发展，应给予示范项目更充分的运行期来验证技术成熟度和投资回报前景，然后考虑规模化建设项目。

据某机构统计，截至今年上半年，我国国内处于不同阶段的煤炭瓦斯制造项目共计50个，如果全部建成，总产量可达到2250亿立方米/年。 这个产能规模相当于56个大唐克什克腾旗煤气制造项目( 40亿立方米/年)，这意味着这些项目完成后，总投资将超过万亿元的数字。

面对如此庞大的待投资规模，和杨启仁一样，许多国内煤化工专家也从大唐发电示范项目运行至今的失败中反思，警告称，国内现代煤化工要真正实现商业化，还需要至少10年的时间。

政策方面为了推动国内现代煤化工未来的快速发展也在不断变得合理。 大唐发电宣布重组煤化工板块后，相关部门要求严格产能规模、能源转换效率、耗水、排放等产业准入门槛。 据了解，在上述50个各地规划的煤炭燃气生产项目中，截至目前只有4个经国家批准开工。

雄关漫道真如铁，离现代煤化工商业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投资者来说，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价值最低点”的成色，“并慎重投资”。 □郭力方记者。